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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412日星期四下午三點半,美國第32任總統小羅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因為腦溢血過世。根據記載,小羅斯福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頭好痛。」這位曾帶領美國走出二零年代末期經濟低谷、改變孤立主義國策而介入歐陸戰爭和太平洋戰爭、並且破天荒地連選連任三次的美國總統,究竟沒能看到美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最終的勝利。他過世那天,離德國投降只有三週,離日本投降四個月。

 

 

 

在” The Saddest Music Ever Written ”一書中,作者Thomas Larson栩栩如生地描繪了羅斯福過世那天傍晚五點多白宮宣布小羅斯福逝世、由副總統杜魯門接任的消息之後,廣播電台暫停播放每日的固定節目,改播音樂紀念國殤。這些音樂,包括:

 

 

--舒伯特第八號交響曲「未完成」的行板樂章(Andante con moto),

--韓德爾歌劇Xerxes裡頭的緩板(Largo),

--蕭士塔高維契第八號交響曲(副標題「史達林格勒」)的第一樂章

--艾爾加的”Souls of Righteous”(義人的靈魂),

--Randall Thompson “Testament of Freedom”,

--以及數首讚美詩。

 



當天晚上八點鐘,芝加哥的WGN廣播電台、紐約的ABC和NBC電台竟不約而同地播起Samuel Barber「寫給弦樂的慢板」。一時之間,這首悲歌迴盪在全美國百萬家庭的客廳、廚房、臥室之中。許多美國人都能回憶起小羅斯福過世的那天,他們在哪裡、做些什麼事,以及如何被巴伯「慢板」的深沈給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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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音樂自從1936年完成之後就有很高的評價,Toscanini和Ormandy都曾經灌錄錄音並且列入他們的音樂會曲目之中。然而,這首音樂成為美國人傳達悲傷與哀悼的音樂,要從它作為小羅斯福逝世的報喪音樂才開始。在那之後,人們在各種場合中用巴伯的「慢板」表達敬意:

 


-- 1953年,參議員Robert Taft逝世紀念音樂會


-- 1955年,愛因斯坦葬禮


-- 1963年,甘乃迪逝世紀念音樂會(這場紀念音樂會值得記上一筆。該演出乃由華盛頓的National Symphony Orchestra在空無一人的憲政廳中演出,以表達懷念之意)


-- 1982年,摩納哥親王妃Grace的葬禮以及其夫婿摩納哥親王Rainier2005年的葬禮,


-- 1986年,挑戰者號失事紀念音樂會


-- 1995年,奧克拉荷馬市聯邦大廈爆炸案紀念音樂會


-- 2001年九月15日,911紀念音樂會


-- 2008年,明尼蘇達市悼念在汽車意外中過世的學童的紀念音樂會

 

 

這則軼聞,也許是瞭解Barber音樂很不錯的起點。911事件的罹難者中,包括67名英國公民。因此,九月15日、倫敦皇家亞伯特廳、逍遙音樂節的閉幕日上,Leonard Slatkin指揮BBC交響樂團演出了這首曲子。正如同史拉特金在音樂會開場時所講的,巴伯的「慢板」之於美國人,就像Elgar「謎語變奏曲」的Nimrod段落之於英國人一樣,皆是用來表達舉國哀悼的音樂。現在youtube上也可以找到這場演出了:

 


 

 

巴伯的「慢板」作為9/11重要的象徵,Larson在" The Saddest Music Evert Written "書後的註解中羅列了曾演奏巴伯「慢板」的9/11紀念音樂會(252-3):


-- Leonard Slatkin在逍遙音樂節閉幕夜演出「慢板」之後,又在華盛頓特區指揮National Symphony Orchestra的免費音樂會上演奏這首曲子;


-- Christopher Eschenbach 在世貿雙塔廢墟現場演出「慢板」,並透過電視放送到全美國;


-- 2004年五月30日,CBS節目「六十分鐘」製作在伊拉克喪生的美國士兵特輯時,使用了「慢板」作為節目配樂;


-- 在紐約市聖三一教堂(Holy Trinity Church)演出的後9/11紀念音樂會中,New York Chamber Orchestra演出了「慢板」。節目單上明白提醒聽眾:「『慢板』演奏結束後,請保持沈默,不要拍手。」


-- Daniel Barenboim時任Chicago SO音樂總監,9/11之後他把2001年九月23日的曲目換成巴伯「慢板」和舒伯特「未完成」的行板(Andante con moto) 。巴倫波音說這些曲目是為了紀念「那個恐怖日子的罹難者」。


-- 2001年九月30日,Robert Spano 指揮Atlanta Symphony Orchestra演出免費音樂會。音樂會的名稱是 " Music for Recovery, Music for Healing, Music for Hope "(為了復元、為了療傷、為了希望)。


-- NPR(美國公共廣播電台National Public Radio)定期節目" Performance Today " 的主持人Fred Child說,他注意到9/11之後電台聽眾想聽到哪些音樂,而巴伯的「慢板」點播率是最高的。。他說,

" Music for grieving was in the first couple of days, the 12th and 13th, the Barber Adagio [was requested] over and over again, not only from our listeners, but that piece was played over and over and over again by orchestras all around the country.  At least a dozen that I know of and probably many more than that performed the Barber Adagio. "


-- 2002年9/11週年那天,全美各地都有演出巴伯「慢板」的音樂會。

 

 

還有一些其他的場合,像是:

 


-- 2010年紐約布魯克林 Our Lady of Refuge Church 舉辦「為海地難民」的慈善募款音樂會中,就演出了「慢板」;


-- 2010年溫哥華奧林匹克開幕式中,演奏了巴伯「慢板」。悲傷的音樂和慶祝儀式本來非常不配,但是開幕那天早上,運動員Georgian Kumaritashvili 竟因訓練時發生意外而喪生,讓這首悲歌因巧合而變得那麼適合。


-- 2010年巴伯誕生一百年紀念,美國和歐洲各地都有紀念音樂會。演奏最多的巴伯作品大概就是這首「慢板」。



9/11對美國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集體創傷,直到現在都還在疼痛。而「慢板」這首音樂,自從1936年完稿、1938年11月Toscanini在紐約8H錄音室透過全國廣播做世界首演之後,知名度日增,直到小羅斯福過世那天,巴伯的慢板成為美國人的「德意志安魂曲」,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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